刚回阮府,阮林春便得知一个不幸的消息,那位四妹妹不慎把从她这儿借的瓷器摔坏了,连一夜都没撑过去。
阮林红吓得六神无主,又怕阮林春过来兴师问罪,只好先到阮林絮房中躲一躲——大姐姐最是赏罚分明,何况林芳年底就要出阁,诸事繁琐,阮林红不敢去烦她。
倒是阮林絮一向对她最为袒护,无怪乎阮林红将此地视为避风港。
彼时阮林絮正柔声安慰这位小妹妹,“什么大事,瞧你跟个慌脚鸡似的!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便好,二姐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何必怕她呢?”
阮林红抓着她的衣裳呜呜咽咽,“我真不是有心的,我也不晓得那只猫儿怎么会冲了过来,一下子没拿稳,就……二姐姐还逼我立了借契,倘若她告诉母亲……”
阮林絮心中暗喜,面上却道:“那正好,让她去跟二伯母要好了,我就不信她敢当面对质!”
话音未落,就见阮林春大步进来,冷笑道:“阮林絮,你就是这么教妹妹的?”
阮林絮被逮了个正着,难免尴尬,讪讪道:“二姐,你来了。”
就连阮林红也规规矩矩起身向她行了一礼——这大概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阮林春抱臂睨着她,“犯了错不思悔改,却一味逃避责任,林红,这便是阮家的家教么?我不信二伯是这般教导你的。”
阮林红毕竟是个小孩子,哪受得了这样重话,嘴一撇,两行眼泪便滚落下来。
到底是自家地盘,阮林絮不得不出面,陪笑道,“二姐,她已经知错,你又何必疾言厉色?当心吓着孩子……”
阮林春冷冷望着她,“你别光替她分辩,你的账还没算呢,四妹损坏了我的东西,按照字据,便需偿还现银若干,她自己付不出,自有长辈代劳,要你操什么心?”
阮林絮神色一变,对方这样咄咄逼人,饶是她耐性再好也经受不住,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漠然道:“既如此,就由我替四妹赔偿,总行了吧?”
谁知阮林春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似的,莞尔一笑,让紫云将借契取来,“这可是你说的。”
等阮林絮看清上面的数额,方才的傲慢便消失无踪,嘴更是张大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鸭蛋。
五百两!她怎么不去抢?
惊雷 青天/白日的,你咋咋呼呼做什么……
阮林絮吃惊过后重回冷静,不可能,一只瓷杯而已,就算再上等的青瓷彩釉,哪用得上五百两银子,阮林春必然是在讹她!
阮林春看她一脸的不服气,也不动怒,只慢理云鬓道:“莫忘了,程世子送我的青瓷是一套,如今别看缺了一只,整套的价值便都毁了,你说,我出的价钱算不算公道?”
阮林絮:……
她倒忘了这茬,但看阮林春平日的模样,对那套器皿并不见得多么宝贝,怎会轻易借给人赏玩,保不齐是故意设计——猜着她会帮那蠢丫头出头。
难不成明知是圈套还往里钻?
五百两毕竟不是小数目,阮林絮本想撂开手不管,让她们看着办好了,然而阮林红却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如一条藤萝般依附着她。
想起自己平时苦心经营所得的好人缘,若这会子撒手不管,一切努力便将付诸东流。
阮林絮只得咬一咬牙,“行,我认。只是我手头的现银不足数,先给你二百两,余下的慢慢再还。”
说罢开箱笼取出两张面额不菲的银票,那还是进宫时月贵妃赏的几枚官锭,被她拿去钱庄换成票子,以备不时之需的——如今却都打了水漂。
阮林春兔起鹘落地接过,半点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三妹妹乃知书达礼之人,自然不会赖账。”
说罢,仍旧将那张借契收起,只是用红圈做了个三百两的标记,再把落款人改成阮林絮。
阮林絮看在眼中,几乎吐血,东西又不是她借的,凭什么该她倒霉?
阮林春这位豺狼心性的债主当然不会手软,阮林絮只得设法从四妹这里找回点损失,频频暗示她,“四妹,我记得你那里有对翡翠耳坠吧?”
无奈阮林红情商过低,压根听不懂她暗示,反而高高兴兴的道:“三姐,你怎么知道?等过年我就戴出来,咱们一齐向祖母讨红包去。”
阮林絮:……
她真傻,真的,她用自己苦苦积攒的私房钱救了一个智障。
早知如此,她情愿被唾沫淹死,也不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阮林红到底小孩子脾气,情绪来得快去得快,转眼她就忘了被人催债的事,连在二夫人跟前也不曾提起,对阮林春这个债权人也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半点异状——大家都是姊妹,同气连枝,现在有人帮她付账了,她才不管钱会落进谁的口袋里呢!
阮林春不得不说,这姑娘的脑回路实在神奇。
唯有阮林絮吃了哑巴亏,百般不甘,总想着弥补亏损,便设法在崔氏面前透了个影儿,希望崔氏走公中的账,把她的私房钱还回来。
无奈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