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的文明到底是什么样的?昆茨看过当代人撰写的远古小说与史诗,只能说……不是毫无联系,只是确实没沾边而已。只是把现在的壳子,套在古代的英雄身上,神祇的代称没变,还有什么镇压封印的领主贵族,就如蓝星上某些地方拍摄的种花家历史,唐朝的人物穿着明朝的衣服,拖着清朝的辫子——真正的学者是不会触碰远古的,只有迫于生计的三流学者,才会写那时候的故事。
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领主贵族就是大封印的产物。大封印之前?要么是英雄带着小股幸存者四处流窜,在他们想象中和现在的强盗团伙无异。要么就是一个领主在狭小的如骑士领一般大的土地上统治一群奴隶,在恶魔大公的领地之间艰难求生,和美纳茨联邦的现状类似。
“你们想过没有了裂缝,要实行怎样的管理制度吗?”昆茨又问,这次他还看着权杖。
酒客皱眉,权杖挑眉说:“依然是由皇室分封,尊奉皇室的获得领地,不恭者没有领地。”
酒客眉头皱得更紧了,现在他们的情况类似于“世家与皇室共治天下”,一旦那样,贵族就彻底成为了只有阿谀皇室才能生存的狗,葡萄大公的权柄也必然衰落。
“不,你不能。”昆茨干脆的说。
“哦?”
“皇室现在直接掌握的领地有多少?这些领地有多少出产?即使皇家骑士团总数有万人,但大贵族家的骑士团人数就少于万人了吗?”就曼托恩大公,还有摩尔菲因家族那种,他们明里暗里的人手加起来,比皇室只多,不少,因为他们有钱,“皇室一声令下,土地不是他们的,就不是了?你们是想试试,谁的剑更硬吗?”
“战争是必然的。”权杖很坦然,这一点他不可能没想到,“但颠覆皇权者的出现,引来的可不只是皇室的雷霆之怒。”
“过去因为大封印的存在,皇室必须稳固,但大封印消失,为什么你们还要保护现在的皇室呢?”
“什么意思?”权杖原本觉得这场谈话有点无聊,现在才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你在诱惑我放弃保护皇室吗?”
“皇权至高,获得太阳主君肯定的君主,当然才是正统的君主。可您真的认为现任皇帝对太阳主君是最恭敬的吗?即使我没见过任何一位皇室成员,但他们的行事作风我却已经大概清楚了。一次对外开战,竟然用了三四年还没有做丝毫的战前准备?真是可笑。什么东西,都是没有的人才更渴望。新的皇族必然比旧的皇族,对太阳主君更加的敬畏,如果有一天他们的敬畏也让太阳主君不喜了,那就再换。”
流动的皇室,当然是比固定的皇室,更重视能证明他们法理正确性的众神,像种花家古代那种没有真正神祇的,改朝换代也还是得祭天。
权杖不知道种花家的历史,不知道自己的历史,但他很了解人性:“……我以为您和老骑士的关系很好。”
“我们的关系是很好,但那是我和老骑士,和骑士公国有什么关系?我尊奉血腥骑士,骑士公国的大公是什么东西。”
可能今天之前对骑士公国是有好感吧?毕竟歇尔弗帝国的皇室太缺德了。不过现在吗……眷者们都只是利益至上者罢了,那他也不跟他们谈交情。
权杖和酒客的神色都有些微妙,他们以为这位男爵是为温柔和善的小家伙,缺乏进攻性,所以今天那些家伙才会采取那种行为。没了赛尔菲这个心机深沉的家伙,小家伙就算一时的怨恨他们,但也只是用凶悍的眼神瞪上几眼,或者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上两天。
两个眷者都是老狐狸,不是为表象所蒙蔽的存在,昆茨言谈间稍微有思索,但神色坚定,自然。这些话不是有人教他,再让他背下来的,这是他自己脑子里的东西。
权杖陷入了思索,也可能是他正在太阳主君对话。
“男爵阁下,你可真敢说,歇尔弗帝国的皇室,可是太阳主君的后代。”酒客拿起了他的玻璃酒杯,并没喝,只是放在手上摇晃着。但他对昆茨的敌对意识,已经明显没有刚开始那么重了——贵族可以升格为皇族,那在他们升格之前,必然得对葡萄大公更恭敬,升格之后,也还要供奉葡萄大公,毕竟他们曾经是贵族。
“谁又不是呢?”昆茨摊手,“我的身上也有太阳主君的血脉呢。况且,血脉重要,但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对神祇发自内心的信仰吗?”
晋阶的时候,他还想过会不会在血脉里碰上太阳主君的血脉呢。毕竟他想成为太阳,结果没有。但祖灵是大火苗,他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尤其是在醒来从权杖那听到“神罚”的事情后,这个太阳……或许不能用人类的善恶来评价神吧?可祂的神性也实在太可怕了。
那位太阳主君真的对现在的歇尔弗帝国皇室还有格外的偏爱吗?如果是那样,他也不用在对骑士公国开战的事情上,绕了这么多圈了。祂在玩游戏,地上尊贵的皇室与贵族是他的棋子,人命就是最浅薄的筹码。至于队长……他只是一个不受控制的棋子之一而已。
昆茨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把事情看得无比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