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的图远,这会儿已经形容邋遢,不过他并没有怎么受刑,相比较于其他犯人来说,已经是好运了。
他对着周元朗咧嘴一笑,开口道:“非是先生,丢了山东,图某便不是在这里蹲大狱,说不定九族都要被诛。”
“图某心里,十分感念先生的恩德。”
周元朗微微叹了口气,低声道:“刚刚建康的消息,传了回来。”
“睿王爷,永昌大长公主,仙游长公主,都被南人捉了。”
“最可气的是,南朝皇帝……”
周元朗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似乎是把仙游长公主,许配给了淮安军的一个将领!”
“真是奇耻大辱。”
“皇上今天雷霆震怒,一个大臣都没有见。”
说到这里,他看着图远,低声道:“大将军再安心等几个月,等皇上气消了,南边的战事,一定还用得着大将军。”
图远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笑道:“跟沈七打仗,还不如在这里蹲大狱。”
周元朗哑然一笑。
“南陈国力,总是有尽的,沈七厉害不了几年。”
“等等罢,总有你我起复的时候……”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大牢里窃窃私语。
此时二人都不知道,来自于南边的邪风,很快就要吹到燕都了。
一场信任危机,将以周元朗为中心,在这座北齐都城爆发开来。
趁还年轻
燕都,上元节。
今年是陈国的洪德十六年,同时也是北齐的昭武三年。
七十多年过去,北齐已经是一个相对非常稳定的政权了。
因为稳定,所以燕都自然也会慢慢变得繁华热闹。
事实上,早在永平帝时期,燕都的人口就超过了建康,是如今这片土地上,为数不多的,百万人级别的超大城市之一。
政权相对稳定,那么上元节自然也是要过的,毕竟这座城里,还是汉人相对多一些的。
往年上元节的时候,燕都与建康一样热闹。
不过今年燕都的上元节,虽然一样有灯会,但是比起往年,似乎多了一些阴霾。
达官贵人们,已经不再出门过这个节日了。
因为山东丢了,大齐的军队在山东大败,十多万人只有不足五万人逃出来,撤退回了北边。
皇帝陛下,雷霆震怒。
这个当口,不管是汉臣还是上族臣子,自然都不敢再出去欢声笑语,要是被上面知道了,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皇上的出气筒。
尤其是……
如今这位昭武皇帝,脾气并不好,登基两年多时间,已经有不少官员,死在了这位新君手里。
而当年与他争储的兄弟们,也一个个暴病而亡,几乎少有幸存。
在这种环境下,燕都城的气氛,变得有些沉寂,仿佛是南边那个姓沈的年轻人,在这座大城上,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在这种气氛之下,上元节很快过去。
而就在上元节过去之后三四天时间,燕都城一些偏僻的茶馆里,开始有人传山东之战的始末。
有人说,当时朝廷派出去的钦差周元朗,在济南的时候,曾经跟南陈的主将沈毅,有过通信。
这是事实。
沈毅当初打下兖州之后,周元朗的确给他写过信,沈毅还给他回过信。
当初周元朗给沈毅的信,大概的意思是,要求和谈,也就是让沈毅,打到兖州为止,双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而沈毅给周元朗的回信是,打到黄河边上再谈。
而事实上,沈老爷并没有兑现诺言,因为他攻下济南城之后,淮安军便陆续收复山东全境,已经不止到黄河边上了。
不过,当初周元朗给沈毅的信,原件已经被沈毅烧掉了。
没有原件,也就是说,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已经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包括沈周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办法说的清楚。
因为总有人会觉得你在说谎。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有什么谣言,周元朗都没有办法辩驳。
至于沈毅的那封回信,就算周元朗保存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信里说,打到黄河再谈。
偏偏济南,就在黄河附近,在这封信过去一年以后,济南便被淮安军攻陷,天知道这是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暗号”?
因此,这种没有成本的谣言,在短短两天之内,就在燕都疯传。
正月十八,当“赋闲”在家的周元朗,还在自家后院晒着太阳看书的时候,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大踏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周元朗面前,看着正在翻书的周元朗,这壮硕年轻人眉头大皱。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看书!”
周元朗闻言,抬头看了看这壮汉,随即把手里的书放在一边,起身行礼道:“大兄。”
周元朗在家中同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