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怎么了?”
郎大将军咬牙切齿:“是不是那个鞑靼部的狗奴,说了什么犯上的话?臣现在就过去,将他乱刀砍死!”
昭武帝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过去了一场,这会儿他的眼神竟然平和了许多。
他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了看床边的几个太医,郎琰立刻会意,扭头吩咐道:“都出去!”
几个太医立刻低头,退了出去。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了甥舅俩人。
昭武皇帝声音虚弱,但是却少了几分戾气:“太医说,朕是急火攻心,损伤了心神。”
他闭上眼睛,语气里充满了无力:“舅舅啊,朕现在……”
“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处处吃亏,处处受限。”
“这场仗打到现在,除了前几个月诺勇杀伤了一些南陈军队之外,朕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好消息。”
“如今……”
昭武帝身心俱疲:“如今,鞑靼部也要南下了。”
“舅舅……”
他看着郎琰,长叹了一口气:“朕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郎琰连忙说道:“皇上,大齐这么多年的底蕴在,一切磨难,都是能够过去的,您安心休养几天,振作起来,定然能够带着大齐,走出阴霾。”
昭武帝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但愿如此罢。”
“舅舅。”
他看着郎琰,低声道:“朕身边,几没有可信之人了,朕有几件事,要交代舅舅。”
郎琰“啊”了一声,然后连忙低头:“皇上吩咐就是。”
“朕要秘密建储了。”
皇帝看着郎琰,默默说道:“这件事,舅舅要担起来。”
郎琰眼睛一红,低头垂泪:“皇上,您……”
“舅舅听朕说完。”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的局势,朕能撑自然会撑着,但是如果将来有一天,真的见势不好……”
“咱们朱里真人,须得有一条退路。”
“舅舅明白吗?”
郎琰睁大了眼睛:“皇上是说,关外的盛京……”
昭武帝神色凄凉,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只是有个预备而已,事情也还没有坏到这种程度。”
昭武皇帝眯了眯眼睛,低声道:“朕三十多万大军还在前线,胜负尚未可知。”
“只要能够大胜沈七一场,一切的颓势,就都能够逆转回来。”
“只是为了后人计,朕不得不多想一些。”
郎大将军垂泪不止:“皇上千万不要想太多,好好将息龙体要紧。”
“朕不碍事,暂时死不了的。”
昭武皇帝喘了几口气,看着郎琰:“舅舅,朕有一句话,你记住了。”
郎琰哽咽:“皇上您说。”
“若是将来有一天,大齐真的兵败如山倒,朕当以身殉国,舅舅要将一切罪过,都推到朕的身上。”
“让新主干干净净的继承,以图将来。”
“这……这……”
“皇上您,怎么能如此想……”
“朕说了。”
昭武帝脸色苍白:“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他看向南边,冷声道:“朕未必会败。”
昭武皇帝咬牙道:“如今那沈七,几乎已经自成藩镇了,现在他打仗一切顺利,南朝自然没有人敢动他,将来时间长了,以李家皇帝小肚鸡肠,必然容不得他。”
“清净司,也会不遗余力的挑拨南朝的这对君臣,一旦他们内讧,如果沈七死了,南陈立时就会乱起来,而且没了沈七,他们便等于是失了爪牙,不足为惧。”
“而如果沈七未死,他们可能会乱的更厉害。”
“那个时候,如果朕还支撑的住,便立时可以反击……”
“即便咱们已经退回了盛京,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再一次南下,那个时候,说不定可以趁机,直接一统天下!”
郎琰看着自己的外甥,不由泪流满面。
“皇上您,安心休养,安心休养罢……”
“朕没有办法安心。”
两行眼泪,从昭武帝眼角滑落。
“舅舅,当初虽然咱们是兵变得来的这个位置,但是……”
“但是父皇,的的确确是传位给我的啊……”
“现在弄成这个样子。”
昭武帝握拳,咬牙道:“若不是实在无颜见先帝,朕早就随先帝去了……”
郎琰握住了昭武帝的手,甥舅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泪流满面。
……
数日之后,济南城里。
分别来自于内卫和邸报司的两个消息,几乎同时送到了沈某人手中。
消息送到的时候,沈老爷正在跟张简一起议事,拿到这两个消息之后,他先是看了一遍,随即深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