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喜欢逃避问题的人,在成长历程中他一向是越挫越勇的类型,这时候对方时恩身上的问题尽管感到困惑,却不会选择逃避现实,于是他又清楚地重复了一遍:“你们老师和我说你吐出来的东西里面有很多片安眠药。”
方时恩呆滞的目光缓缓恢复了一些,眼珠子微动,视线落在苏执聿身上,他想了一想,回答说:“我有一点认床,夜里睡不着,就买了安眠药助眠。”
“认床?”苏执聿眉头不住蹙起,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没有说服力的答案,他继续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时恩回答:“从开学开始到现在。”
苏执聿平静的神情出现一丝波澜后又很快恢复,又问:“你今天为什么会服用这么多片安眠药?”
“记不清楚了。”方时恩脸皱起来,他用手撑着身子从病床上缓缓坐起,从睁开眼就被苏执聿接连不断地问了太多问题,本来就低落的情绪变得不安起来,但是又有点儿不敢不认真回答。
“可能是我吃手抓饼前已经吃了三片,但是我后来又忘记,想要休息时又吃了一次,就……就有点儿过量了。”
“是吗?”苏执聿脸上神情微妙,不知道是相信方时恩这样的说辞没有,半垂的眼眸缓缓抬起,他像是试探一样问:“学校以为你……”说到一半,苏执聿似乎又很避讳某个字眼一样,突兀地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完整,“以为你不想活了。”
方时恩这时候已经坐到了床边,正低着头瞄自己的鞋子丢到哪里去了,听到苏执聿的话,看了他一眼,浅琥珀色的眼眸跟苏执聿的漆黑的眸子对上一瞬。
“偶尔吧。”方时恩讲一些真心实意的话,他说:“大部分时间想活,小部分时间不想。”
这样意义不明的,轻飘飘的一眼,仿若带有万钧之力,在苏执聿心口撞了一下,小部分的时间不想活,是哪个小部分,是在学校里的时候还是和苏执聿在一起的时候?苏执聿这样爱在方时恩的小事上打破砂锅问到底,斤斤计较的人在这个时候却莫名停住再追问的势头。
方时恩终于找到自己的鞋子,从床上慢吞吞地爬下来,把脚蹬进去,将鞋穿好了。
苏执聿垂眸望着他自己系地歪七扭八的鞋带,看到他头顶柔软发丝中间的发旋,跟他说:“我先带你回学校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做什么?”
方时恩听到这个消息,头脑发懵,“我又被学校开除啦?”他猛地站起来,本就虚弱的身体一摇晃,眼前一黑。
苏执聿伸手扶了他一下,等方时恩站好了,看着高自己许多的苏执聿在自己面前,看不懂他脸上的情绪,可是还是习惯性地心里有些害怕,于是懦弱地说:“我没有在学校犯什么事……这次,这次也不是故意肚子痛。”
“我没有说你是故意生病。”苏执聿像是理解不了方时恩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又跟方时恩讲:“你生病了学校里给你批了几天假,让你多休息休息。”
说完,苏执聿视线又落到方时恩脸上,似乎是想从他的神情里窥探到有关不用去学校后的欣喜,但是方时恩还是只是无精打采地又“哦”了一声。
苏执聿开车载方时恩回到学校,让方时恩待在车里,自己去学校,将行李收拾了从宿舍楼里拎了出来。
将行李塞进后备箱,苏执聿拉开主驾驶座位的门,坐进来时,听到方时恩低声嘀咕“食物中毒而已,吐出来就好了嘛……”
可能是看到自己大行李箱被拎出来,意识到学校给了他不短的假期。
苏执聿没有接话,目不斜视地继续开车。
方时恩这样在宿舍里独自服用超剂量的安眠药的事对负责任的生活老师带来不小的冲击,学校对这种事一向讳莫如深,估计到时候和别的同学说这件事,也只会用食物中毒或者误食药物的理由,但是在方时恩没有用力证明他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学校里短期内肯定不敢接收他。
两人回到家里,方时恩恹头恹脑地。
这样剧烈呕吐过的肠胃也经不起什么大鱼大肉,苏执聿只能简单地给他煮了点清淡的粥,看着他喝完回房。
“你如果觉得累,今天就早点休息,不要再玩手机了。”在关上卧室的门前,苏执聿这样对方时恩说。
可能是身体确实虚弱,方时恩如苏执聿所言,将手机放在床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苏执聿十点钟从书房里出来,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的时候方时恩已经在被窝里闭上眼睡着。
方时恩从醒来后表现得与一个生了点小病身体虚弱的正常人并无差别,但是生活老师的话还有苏执聿所看到的那条发给程诗悦的信息还依然清晰地被苏执聿记录在脑海里。
苏执聿对于方时恩是否真的生病这一点将信将疑,但是他一向是习惯思虑过度,疑心很重的人,他想起方时恩给程诗悦发送那条想要见她的信息的日期在上周与那笔二百元的交易失败的日期是重合的。
如果那一天方时恩的游戏充值没有失败,是不是就会继续沉浸在游戏里,没有心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