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想那个,反过来都得听我号令……”
赵祯似有所悟,抬起身子,忘了自己尚在病中,整个人精神都好了许多。
“那以你之见,眼下这场火,朕当如何处置?”
傅九衢道:“夜有大雪,据微臣推测,这场火烧不到大殿便会被扑灭,想是无碍。官家病体未愈,挪动寝宫对身子不利,还是不要迁出福宁殿为好……”
赵祯点点头。
即便傅九衢不说,他亦不会轻易挪动。
这场火的目的万一是为了配合司天监所言,意指上天责罚国无储君,民心不安呢?那他迁出去,便是表示听信了这番言论,接下去就只好被他们挟裹了。他不得不防。
“接下来如何?”
傅九衢道:“其一、官家尽快养好身子。身子好了,所有谣言不攻自破。其二、诏令两制以上官员,到内东门问候,让他们随时知晓官家近况。朝官安心,便不会凡事由两府执政大臣左右。其三、两府执政大臣轮流回家休息,各司其职,当值者上呈官家。”
赵祯眸中半惊半疑,沉吟片刻暗叹一声。
“好计。朕是离不得阿九也……”
有傅九衢在皇城司这宫中何处不是他的耳目,又何须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生一场病,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睡个觉都要将匕首藏在枕头底下方才安心?
赵祯双眼混沌地看着傅九衢长身而立,面对险境而无半分慌乱的样子,不知为何,内心竟隐隐有些羡慕。
年少有为,一身正气。
而他,到底是老了。
若有一个像阿九这般睿智果敢的儿子,他便是死,亦可安心了。
“阿九……”赵祯声音沉沉的,盯住傅九衢半晌才问出心中纠结,“今夜宫中定是守备森严,福宁殿整夜都不会撤去人手,你要如何离开是好?”
“这个官家就不用担心了。”傅九衢看一下身上的侍卫制服,“火起时人多眼杂,要混出去倒是不难……”
赵祯怔怔望着他,苦笑一声。
“朕是皇帝,只可惜朕眼下无法替你做主……”
“正因为舅舅是皇帝,合该如此。官家是微臣的舅舅,却是天下人的皇帝,禀公正典,方让微臣钦佩。”
傅九衢说完这番话,赵祯眼圈便红了。
“没有想到,阿九竟是最了解朕一番苦心的人……”
傅九衢尚未来得及说话,门外便传来李福的敲门声。
“官家,官家啊,大人们都争得快要打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福是真怕,想到殿里还有一位广陵郡王,他脖子凉飕飕的,随时感觉要掉脑袋。
外面那一群大人就算打破了头,最多不过是贬官,大不了离京,混几年又调回来继续升迁。他却不同,阉人命贱,事发了,可是要命的。
“混账!”赵祯咳嗽一声,刚想说话,便被傅九衢阻止。
“官家好生歇着。”傅九衢躬身行礼,深深看他一眼,“微臣必不让他们扰官家清净。只是……”
他顿了顿,与赵祯对视。
“外甥这一走,便不来看您了。”
赵祯眼角微微湿润,“阿九……你可有怨朕?”
傅九衢想了想,点点头,“怨过。现在不怨了。”
赵祯:“为何……”
傅九衢目光微微柔和下来,“舅舅,我有儿子了。”
生为人父,有了更多的想法和角度,治小家尚且如此艰难,何况治大国?他这个舅舅再是不济,这辈子也算是竭尽全力,在努力当一个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