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甘甜硬是顶着精神陪封景寒、小八和罗吹子在麻将桌上熬到了十二点。
搓麻将消遣是次要的,主要就是为了一起守岁。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能传承的就传承那么一点,也算尽份心意了。
硬扛着精神守到将近十二点,听到电视里的主持人开始零点倒计时,甘甜不再管手里还没结束的牌局,并掌往前一推直接把麻将桌搅混,叫上三个大男人出去到空阔的地方放烟火去了。
过年也就这么点氛围,看着空中绽开花火,手里捏一根仙女棒,给新年夜凑上一点喜庆。
除夕夜熬过去就是新年,而过新年,也就是亲戚往来吃吃喝喝那点事。
甘甜和罗吹子小八不走亲戚,甘家那些亲戚和甘甜甜、甘老赖本来也不亲,因为甘家条件差一家子没出息并且过日子不踏实,他们之前也不与甘老赖过多往来。
近两年因为甘甜开古董店暴富,想把甘家这门子亲戚再走动起来的人当然不少,但甘甜没那多余的闲心思应付甘家那些老亲戚,所有过来套近乎攀交情的都给挡回去了,所以过年仍然不需要费劲往来。
封景寒因为差不多等同于被封夫人赶出了家门,在这个新年伊始的几天假期里,比以往更落了清闲。不忙工作不忙应酬,没别的什么事,就每天陪甘甜晒太阳。
甘甜也不是一根筋到什么事都看不出来的人,除夕那天封景寒留在自己别墅陪她们过年,她就觉得不是很正常。除夕过完后的这几天,他连一趟家都没回,就更不正常了。
虽然心里觉得不正常,一开始也没多问,一直到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洗完澡做完该做的事,甘甜才在睡前软着声音问他:“你妈还是不同意?”
何止是不同意,已经在往断绝关系的路子上走了。
封景寒没打算把这件事引起的不良情绪传递给甘甜,但看她难得对这件事敏感并且多放注意力,便没做隐瞒应了句:“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
甘甜还记得自己去年和小八罗吹子吃年夜饭,那时候许下的明愿是,希望在这一年里怀上孩子,封夫人也能想通开窍。结果两个愿望一个都没实现,封夫人的态度还越来越强硬了。
她对这种事情没经验,也不太会处理,做事凭点道理再看心情,多半时候只顾自己爽。想想自己把封夫人气得绿了脸的两次,想着这老阿姨是真咽不下这口气了,她躺着耸一下肩道:“我把她得罪狠了,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接受我……”
封景寒吸口气,把头埋进她发间,细细闻了闻她发丝上的香味,一种多闻会忍不住意乱情迷的味道。就这样默了片刻,仿佛是酝酿情绪,也好像是在找最合适的说话语气。
默完了,他抬起脸来,静静开口:“我最近想了很多,似乎也有点想通了。我必须要承认自己的无能,改变不了我妈的态度,不能让你顺心舒服地留在我身边。做不到改变我妈,又想用自己的感情和对你的付出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也是我自私……”
听他突然说出这么感性又微伤感得酸牙齿的话,甘甜不是很习惯。
她转一下头,侧脸看向他,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所以呢?”
目光碰上甘甜的目光,在她眼睛里只能看到纯澈和简单。
封景寒再默一会,没有办法对视她的眼睛说话,伸手摸到遥控器关掉灯,伸手拉一下被子,在暗夜种继续开口,像在跟一个知己说知心话,“所以,我打算尝试着去收起自己的私心占有欲,当一回不求回应不求回报的无私圣人。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尝试让自己爱上我,也不用把我对你的感情和付出当成负担。我现在很严肃地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给你,包括你如果解了毒之后想摆脱我,我也不会再抓你回来。”
听到这里甘甜听懂了——这个男人是不想强扭她这颗瓜了。
大概是真尝出不甜了。
甘甜没有太仔细认真思考过自己感情生活上的未来,一直都是凭心情凭感受,舒服就继续,不舒服就不继续,不考虑爱与不爱。当然她也不是全然没心没肺,因为解毒生娃利用了封景寒,让他爱上了自己,为了不让他那么多的感情全部空付,她答应了要嫁给他。
但答应得很随意,决定得稀里糊涂,也应证了她在对待自己和封景寒关系上的随便态度。
她对这件事不认真,所以决定做得一点不郑重。
感情上她没有放过太多心思,这两年来想的最多的其实一直是解毒重获自由,也就是封景寒现在跟她说的这样——利用他的身体解毒,利用他怀孩子,利用他让体质彻底恢复正常。
她一直不喜欢不自由的感觉,不喜欢被人绑着,要不是身体离不开封景寒,她和封景寒之间不可能有后来的这么多事,她早能躲则躲了。
明明是自己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的事情,想要实现的事情。
现在听封景寒这么认真说出来,并且他已经做了决定,不再需要任何回报,他也会满足她需要的一切,她应该彻底松口气很开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