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说,他想死,却是真心的。
就是因为这事,孟梨跟常衡开始冷战,装病不去常衡那里。
常衡过来找他,只要才一靠近他,他就装成很害怕的样子,蜷缩在角落里哭,他只要一哭,常衡就不敢碰他了。
孟梨透过被褥和胳膊肘的缝隙,看见了一张写满难过的脸,他看着常衡变得越来越暴躁,也看着常衡变得越来越憔悴。
孟梨连夜逃跑
常衡今日穿的依旧是一身白色道袍,他的脸色比衣服还白,眸色却深得像砚台里反复研磨的墨,隐隐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他不再开口,也没什么动作,就静静地站在床边,沉寂地凝视着抱着被褥,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哭泣的少年,看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孟梨都有点哭不下去了,喉咙都哭哑了,哭得累了,在这种审视又十分晦涩的目光注视下,他险些就要缴|械投降了。
余光瞥见常衡伸手过来,突然就放大了哭声。常衡神情一僵,最终还是默默放下了手。
“我还会再来看你。”
他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小药瓶,轻轻放在了孟梨的枕边,他的手指非常纤细,又长又白,像是上等的美玉精雕细琢而成的。虽是个道士,但气度非凡,哪怕穿着最朴素的道袍,也给人一种很贵气的感觉。
更何况此刻不苟言笑,严厉到让孟梨觉得他好陌生,也好可怕。
“我不会给你布置任何功课,你好好养伤。”顿了顿,常衡的语气沉了些,“但是,别让我发现,你不在房里。”
孟梨气得直咬被褥,可愣是没敢再跟他犟嘴。
一直等人离开后,才猛地掀开被褥,一手掐腰,一手往门外指,大声道:“我呸!你这个臭道士!我就不听你的!我想走就能走!”
话音未落,门外就传来常衡的冷笑:“那你就试试。”
吓得孟梨顿时就蔫了,忙又缩回了角落里,眼睛睁得跟兔子一样。
该死的!真艹啊!
常衡居然没有走!
八成是料定他心有不服,所以,就站门口等着呢。
实在是太可恶了!
吧嗒一声,门外落了锁,孟梨先是一愣,随即扑到床上,嗷嗷哭叫:“我又不是你养的猫猫狗狗!你凭什么要锁着我?你凭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你凭什么!呜呜呜。”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
“你这个坏道士,坏道士!”
他的哭声,从被褥里闷闷地传了出来,又传到了门外,常衡不忍听他这么哭,侧过身子,不肯再往房里看,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真的心软放孟梨走了。
眼里亦是泪光闪烁,独自在外站了很久,一直等屋里的哭声渐渐消停了,才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孟梨尝试过用板凳砸,用刀子劈,可无论如何,也弄不坏那副大锁,他有想过,把珠子摘下来,变回狐狸逃跑,却又担心,还没跑出道观,就被一群小道士围起来打死了。
他也想过,要不然,就告诉常衡实情吧,或许,常衡知道他就是那只小狐狸后,会对他心生愧疚,也会因此前冤打他,而感到抱歉。
常衡说会再来看他,但孟梨一次都没瞅见,反而是玄相一天能跑来十几趟。
孟梨有想过,要趁着玄相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可每一次都会被玄相抓个正着。
玄相脾气挺好,还半开玩笑地道:“孟梨,小师叔平时待你不薄罢,一日三餐,准时给你送饭,连衣服都是我帮你洗的。你这要是跑了,常师兄找不着你人,那我可就倒大霉了。”
“怎么会呢?你虽然喊他师兄,但你和他不是一个师父座下的啊。”孟梨才没那么好骗,直言道,“你的师父是常衡的师伯,我就不信常衡敢拿你撒气。”
玄相正色道:“常师兄从不拿任何人撒气,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呵。”孟梨撇嘴。
“他为人很好,我与他虽不是拜在同一个师父座下,但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平易近人,又沉稳可靠,观里的弟子都很敬慕他。更何况,他是下一任掌门的人选,我自然应该听他的话。”顿了顿,他笑了一下,“师兄让我好好看着你,我岂敢马虎大意?”
孟梨承认,从前的常衡确实平易近人,还十分温柔,但自从叶姑娘走后,常衡就变了,脾气越来越差,不仅凶他,还揍他,分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偏偏玄相还满口说常衡的好。
孟梨笃定玄相是没挨过常衡的打,要是玄相跟自己一样,也被常衡揍过,就能完全理解他心里的苦闷了。
但偏偏孟梨是个要脸人,怎么好意思跟玄相说这种事?只能闷闷不乐地用筷子使劲戳碗里的胡萝卜。
“我虽不知,你和师兄之间,到底又怎么了,但我想,师兄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哼。”
“师兄他很在意你的。”玄相又道,“我与他同门多年,从未见他将哪个弟子单独带在身边。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