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梨松了口气,原来是只兔子,他还以为……悬着的心,才刚刚要放下,忽然余光一瞥,就见一抹白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
吓得他往后跳了一步,惊悚地大喊一声:“鬼呀!”
恰好头顶乌云散开,月光流泻而下,照在了来人身上,他穿着一身白,行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左臂弯处还悬着一柄拂尘,雪白的毛随风飘扬。
乍一看,还有些像坟头的魂幡。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得像一座冰雕。
待孟梨瞧清来人是谁后,顿时觉得比深更半夜见了鬼还吓人,悬着的心,也彻底死了。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阿梨,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常衡神情平静,缓步走了过来,轻声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可以私自离开道观?”
“你,你别过来!”孟梨吓得要命,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边往后踉跄着后退,一边左右环顾,想找机会逃跑。
“阿梨,随我回去罢。”常衡驻足,“你现在自己过来,我就当今夜之事,从未发生过。”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孟梨大声道,从地上捡起石头,举了起来,色厉内茬地喊,“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拿石头砸你!”
常衡微微蹙眉,敛眸道:“你当真不肯自己过来么?”
“对!我不会过去的!你,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你滚!别过来!”孟梨大喊,声音颤颤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你不想看见我,那你想看见谁?”常衡又往前逼近一步,神情冷肃至极,吓得孟梨闭着眼睛,一把将石头丢了出去。
正好擦过常衡的鬓发,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而孟梨也因为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后退,边退边带着哭腔地喊:“你别过来!你再过来的话,我,我,我就死给你看,我死给你看!”
他摸到了腰间短刀,往细长的脖子上一架。
常衡瞳孔骤缩,瞬间驻足不前,只觉得一股怒气,瞬间翻涌而上,恨不得立马将人抓过来,狠狠锤楚一番,让他往后看见刀剑就怕,碰都不敢再碰,更不敢生出半点轻生的念头。
但他又生怕孟梨一时赌气之下,再伤了自己。
极力压制住怒火,常衡竟然突然笑了起来,柔声道:“阿梨,此前我动手打你,是我的不对,我同你道歉。你想下山来玩,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天色已晚,山路难行,你又偏走这种险峻小道儿,也不怕摔着自己。不如这样,我领着你下山转转可好?”
他微微一笑的样子,明明看起来同从前一模一样,可不知为何,却让孟梨止不住地发抖,又想起此前常衡跟老道士私下议论他,说他顽劣不堪,桀骜不驯,还说他朽木难雕,当即愈发难过。怎么也不肯收回短刀。
“我带你去买新衣服,请你吃饭,好不好?阿梨喜欢吃红烧肉,糖醋小排,还喜欢吃鸡腿,对不对?”常衡又道,“我给你买冰糖葫芦,买糖人,买蜜饯,买果子,你喜欢什么,那么便买什么。”他边说,边缓步走了上前,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
孟梨愣了愣,有瞬间的失神,随即在看见常衡眉宇间,没压下去的怒意时,骤然清醒。两手攥紧刀柄,左右乱挥,大声道:“你不要过来!”
刀锋划过雪白的道袍,都渗出了一丝血色。
“你竟敢拿刀指着我?”
孟梨大喊:“你再过来的话,我真的拿刀砍你!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滚,你滚啊,滚!!”他吼得很大声,眼泪却簌簌往下掉,色厉内茬,看起来很是可怜,像是被吓坏了,一直往后退。
常衡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孟梨煞白着脸,一直惊恐地往后躲闪的样子,心里闷闷的疼。他知道,是自己最近滋生了心魔,心绪常常受心魔影响,虽已极力控制,但每每事关孟梨,又总是让他方寸大乱。
他也不想对孟梨动手,每次动过手,他心里也非常不好受。他只是想让孟梨乖一点,顺从一些,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就好。
不要总是想着逃离他,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恶鬼邪神,难不成能活活吃了孟梨不成?
深呼口气,常衡尽量压制住烦乱的心绪,轻声道:“你放下刀,只要你乖乖同我回去,我定不会事后问责。”顿了顿,他又道,“我刚刚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
孟梨:“我不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就是个骗子,无情无义的大骗子!”
“我骗了你什么?我若当真无情无义,便不会寻遍名医替你治病,割肉放血为你疗伤,更不必千里迢迢带你回师门!”
“我想尽办法对你好。”常衡气笑了:“可你现在居然敢拿刀指着我!”
他步步紧逼,丝毫不担心孟梨会真的提刀伤人。
他可太了解孟梨了,知道孟梨心思澄净,心肠又软,根本不会伤人。遂有恃无恐,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孟梨居然真的敢提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