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她,生的英武不凡,端的亦是君子翩翩,对她关怀,对她呵护,没有任何嫌弃,带她领阅生活阴暗对面的阳光,她一心慕他,一心爱他,亦是怀春少女的理所当然。
这一陷,便也再也没了回头路。
到了如今,即便知晓这是一趟浑水,她回头去想从前的那些岁月,也后知后觉所谓的风花雪月也不过是她的一腔情愿,也许他从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是他棋局上的一颗棋子。
是的,她其实都明白的。
可情之一字,最痛苦的不就是这样吗,明知还要故犯。
思及这些前尘往事,楚魈不由苦笑,她对顾夕照感到抱歉,是真的,她只是早就知道顾夕照的身份,并不是早早知道昌平侯的野心。
那些对曾经的顾将军不能宣之于口的爱,其实都在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中转化到了对顾夕照这个不是女儿胜似女儿的人身上,她和天下所有只愿女儿能嫁个如意郎中,往后相夫教子和和美美走完一生的母亲一样的,她希望她亲手用米汤一勺勺喂大的阿照能找个爱她宠她疼她的夫君普普通通地过完这一生。
可是,从昌平侯要她亲自告诉阿照这些真相的时候起,她就知道,这些话都没了任何意义。
过了很久,楚魈把脚从那酸梅汤边挪开,深吸了一口气,道:“他的尸体如今在何处?”
她突然一问,顾夕照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道:“估计扔到乱葬岗了,若是我父亲没有……也许只有尸骨无存了,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楚魈的眼泪又下来了,“我没有照顾过他一天,也没有和他相认过,他活着一日,我就痛苦一日。不曾想,他死了,我也没有觉得快乐。”
不会因为伤疤好了,就忘了曾经受过的伤。
血脉相连,本身就是一种玄乎的缘分羁绊。
顾夕照把帕子递给她,“那,师父后悔吗?”
后悔?
就算后悔又有何用?人生本就只有一条路。若是后悔有用,她不会对这个孽种不管不顾,再往前一点,她不会要顾峥相救;若还能再往前,她一定要阻止她父母回西疆。
楚魈没有回她,而是反问道:“阿照他日会后悔吗?这条路一走,就没有回头路。”
顾夕照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说会,师父难道就不会要我这么走吗?”
楚魈躲开了眼,无情可以自欺欺人,但情深骗不了人,她的阿照是真心喜欢那个小皇帝,小皇帝也是真心喜欢她。若她的阿照只是一个普通姑娘,她会有多高兴啊。
她沉默,顾夕照眼里的期望又慢慢幻灭成灰,“这条路就是师父劝我走的,我怎么忘了?”
“阿照……”
“师父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来,我父亲又托你何事?”
楚魈神色一白,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才道:“如今朝臣都在借由皇嗣之事劝皇上广纳后宫,你若是不想办法,到时新人进宫,你就……”
顾夕照一点都不意外,“父亲可真是有趣,这女人怀孕生子一事,岂是着急就能有的?”
楚魈看着她,犹豫了片刻,“你父亲让我给你开几个生子秘方。”
“生子秘方?”顾夕照蓦地一笑,随即大笑起来,笑了好半晌才揉了揉眼角沁出的水珠,“我倒是不知师父何时还有这等秘方。”
楚魈始终神色如常,“女人只要天癸水至,就能嫁人生子。也算不得什么秘方,只是给你瞧瞧身子,听闻你前年除夕落了胎,看看是不是伤了身子,到时开些药调理好了,受孕就容易了。”
顾夕照没有伸出手去让她探脉,而是看着她,“师父,我已经是这般命了,不想要我的孩子到时和我一样痛苦。让他知道,他被他的母后生出来,只是为了当作一件夺权的工具。”
顾夕照说完,又转过身去,“至于师父怎么同我父亲说,都随师父的便,左不过这一生就这样了,早死亦早解脱。”
“阿照……”楚魈心头犹如针刺,“不是这样的,这些话,我不会告诉你父亲。”
顾夕照眼神没有转身,“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背叛一个爱自己的人更痛苦了。皇上待我那么好,那么好啊,而我却要为了我父亲的一己私欲,背叛她。师父,皇上做错了什么?她临危受命坐上这位子,是,论才智,她是比不上她皇兄,可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她这个皇帝哪里当错了?她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了我。”
楚魈无言以对。
顾夕照又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睛不知何时红了,“师父,我问你。”
“你问。”
“我父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楚魈眉头拢了拢,“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顾夕照神色忧戚,“即便我是他的女儿,她亦不信我。他若是告诉我实情,告诉我为何要盗师兄陵墓,我或许还能救莫晖望一命。”
“你说什么,你师兄陵墓被盗了?”自从去年进宫见过顾夕照之后,楚魈就有